帕崩崗創(chuàng)制藏文的古堡

    帕崩崗

    帕崩崗里面的桃樹，據(jù)說是三樹合一，可結(jié)三種不同顏色的果子。

    “崗”在藏語里意為高地。歷史上，拉薩有四崗：帕崩崗、吉崩崗、鐵崩崗和薩坡崗（藏語音譯）。帕崩崗意為“坐落在大石頭上的宮殿”，吉崩崗意為“供奉宗喀巴大師塑像的地方”，鐵崩崗意為“灰炭堆積的地方”，薩坡崗的意義不詳。這四崗中，只有薩坡崗的名字在人們的言談中逐漸淡去，剩下三崗都在經(jīng)濟建設(shè)的浪潮中得到了發(fā)展，帕崩崗變成著名的旅游景點；吉崩崗和鐵崩崗則因人口密集而成為社區(qū)。本期“旅游·地理”欄目，我們將帶大家走進拉薩三崗的過往今昔。

    “藏文創(chuàng)造轉(zhuǎn)眼千年，字母符號相傳百代?？缭窖┓迩笪淖?，只為青藏有傳承?！边@是作家韓敬山為歌頌藏文創(chuàng)制者吞彌·桑布扎而寫的文字。帕崩崗的歷史便要從吞彌·桑布扎講起。吞彌·桑布扎究竟為何人，恐怕自治區(qū)社會科學(xué)院的工作人員和西藏大學(xué)新校區(qū)的師生們最有發(fā)言權(quán)，因為這兩個地方均有吞彌·桑布扎的塑像。時任自治區(qū)社科院院長的拉巴平措在社科院吞彌·桑布扎塑像揭幕之日的講話稿中，對這位歷史人物有客觀的評價：“吞彌·桑布扎是藏文的創(chuàng)始者，是西藏第一位翻譯家、教育家、語言學(xué)家，他克服千難萬險創(chuàng)造了藏文字，他的聰明才智是藏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而吞彌·桑布扎正是在帕崩崗將藏文成功創(chuàng)制，藏文、吞彌·桑布扎、帕崩崗，三位一體。

    20日上午，拉薩。北郊娘熱溝帕崩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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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的拉薩熱得雖不劇烈，但干燥的空氣讓人心慌，好在山上有些涼風(fēng)，坐在帕崩崗的樹陰下，便再也不愿起來。

    這個位于娘熱溝半山腰的石頭古堡只有總管羅布和勤雜工洛桑來往穿梭，其他30余人有的閉關(guān)修行，有的去了拉薩（指拉薩城區(qū)）。偌大的帕崩崗主殿和其它幾間殿堂，豎起耳朵也聽不到什么聲響。

    洛桑關(guān)掉手機上正在播放的西藏衛(wèi)視節(jié)目，到廚房攪了攪鍋里的甜茶。他21歲，皮膚黝黑，外貌上似乎已近30，但只要一笑起來，羞澀的嘴角仍掩不住臉上的稚氣。

    對于帕崩崗的歷史，洛桑是說不清楚的。好在羅布因從事帕崩崗的主管工作，對其歷史情況較為熟悉。

    盡管當日帕崩崗顯得極為清靜，但平日里斷斷續(xù)續(xù)的游客也會在這座古堡里制造出一波又一波的熱鬧情景。羅布帶我們在供游客休息的茶廳坐下，很快便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他記憶中的古堡故事。

    話說公元7世紀，松贊干布征召了大量的屬民百姓，在紅山之巔破土動工，建造了雄偉壯麗的紅山宮堡（布達拉宮前身）。紅山宮堡建成后，松贊干布舉行盛大的慶典。遠近各地的國王和首領(lǐng)，聽說有個叫松贊干布的年輕國王干出了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于是紛紛派出使臣，用駱駝、大象、騾馬馱著豐厚的禮品，帶上各國文字寫成的祝賀信，專程來到吉雪沃塘（今拉薩）參加慶典。慶典結(jié)束，藏王和大臣給各國的國王、首領(lǐng)一一準備了豐盛的回禮。不過有一個問題把他們難住了，吐蕃當時沒有文字，沒有辦法寫回信，只好通過翻譯，捎幾句感謝的話，就把使臣們打發(fā)走了。

    這件事，讓松贊干布覺得很丟面子。其實在這以前，因為沒有文字，沒有辦法翻譯經(jīng)文、制定法律、通過文字方式與周邊鄰國聯(lián)絡(luò)，松贊干布很傷腦筋。他早就想有吐蕃人自己的文字，先后派出過幾批大臣到南亞學(xué)習(xí)創(chuàng)制文字的方法。去的這些人，有的被強盜殺了，有的被野獸吃了，有的中途得病死了，剩下幾個，都是兩手空空地回來了。于是松贊干布想到了既聰明機敏又能吃苦耐勞的吞彌·桑布扎，藏王特意把他召到身邊并托付說：“我們吐蕃人沒有文字，好比黑夜里走路沒有明燈。你一定要把造字的方法學(xué)回來，這是造福千秋萬代的大事情。”

    言談間，一股涼風(fēng)從窗口吹進，這讓羅布喝茶的興致也高了起來，他一口喝光杯中的甜茶，又倒上滿滿的一杯，繼續(xù)說道：“有一天，藏王松贊干布在新建成的紅山宮堡上踱步，忽然發(fā)現(xiàn)北面娘熱溝有一塊貌似烏龜?shù)拇笈褪W閃發(fā)光。他研究過漢地的陰陽五行學(xué)，知道那是一個吉利的征兆，馬上帶領(lǐng)大臣侍衛(wèi)騎馬趕到娘熱溝口查看，這塊磐石平坦寬闊，是一個天然的建筑平臺。藏王一陣高興，他說要在上面蓋一座9層的宮堡，等吞彌·桑布扎學(xué)成回來，好在里面創(chuàng)制藏文。宮殿建成后取名叫做工噶瑪如，后來叫做帕崩崗，意為‘坐落在大石頭上的宮殿’?！?/span>

    洛桑又端來一壺滿滿的甜茶，并將喝得只剩下一小半的甜茶壺換下。羅布仿佛沒有看見洛桑，繼續(xù)沉浸在對歷史的追憶之中：“再說吞彌·桑布扎經(jīng)歷了千辛萬苦，翻過冰雪覆蓋、猛獸出沒的喜馬拉雅山，走遍了天竺各地，最后找到了精通文字學(xué)的大師李敬，獻上一升金子，恭恭敬敬地提出了學(xué)習(xí)創(chuàng)制文字的請求。李敬說：“我懂得六十四種不同的文字，都刻在大海邊的石碑上?！鄙２荚谒磉叄瑢W(xué)習(xí)了吐蕃文字的創(chuàng)制法，又掌握了翻譯法，帶著一些書籍回到了吐蕃。

    藏王松贊干布熱烈歡迎吞彌·桑布扎歸來，親自陪同他到北郊的帕崩崗住下，讓他在那里安心地創(chuàng)制藏文。吞彌·桑布扎住了進去，一直閉門不出，像閉關(guān)修行一樣，過了很多個夜晚和白天。有一天，吞彌·桑布扎派人報告，藏文已經(jīng)創(chuàng)制出來了，請藏王一定光臨帕崩崗。藏王和大臣們好像撿到牛頭大的金子一樣高興。

    在帕崩崗的日松拉康殿里面，我們找到了吞彌·桑布扎當年親手寫下的六字箴言，這塊鐫刻著六字箴言的石頭如今安靜而神圣地貼在帕崩崗日松拉康的巖壁上。

    與歷史故事不同，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帕崩崗主殿只有3層，而非9層，那么它究竟是什么時候遭到破壞的呢？對此疑問，在帕崩崗修行的78歲老人江才多吉給我們講了一個神奇的傳說：相傳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魔鬼叫做朗達瑪，他心地不善，想要毀滅生靈，便通過念經(jīng)詛咒的方式將帕崩崗主殿一層一層地銷毀。毀到第三層時，一位仙女出現(xiàn)，對朗達瑪說：“你不要再行惡了，這可是我的住所！”朗達瑪這才停止了對帕崩崗的毀滅。所以，我們今天看到的帕崩崗只有3層。

    我問江才多吉老人，在帕崩崗修行了25年，什么事是最讓他難忘的。老人說，身體不好，折磨得夠嗆，其它沒什么，吃糌粑，什么都吃，然后就是修行。

    也許正如老人所描述的，在這個“坐落在大石頭上的宮殿”里面，因為隔了塵囂，生活也略顯單調(diào)。平日里，陪伴他們的除了滿院的桃樹，比城市里多一些的清風(fēng)以及偶爾盤旋山間的飛鳥，很難再有其他了。

    在帕崩崗，洛桑與江才多吉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梢哉f，洛桑是這里的打工仔，煮茶、清掃以及其他。與江才多吉單調(diào)的生活相比，洛桑顯得忙碌多了，他要招呼客人——因為這里已經(jīng)是西藏著名的旅游景點之一。

    下午時分，陽光刺眼，我們站在帕崩崗主殿的頂層，想象當年吞彌·桑布扎創(chuàng)制藏文的情景，不遠處是熱鬧繁華的當代拉薩城，正前方是巍然屹立的布達拉宮。千百年來，布達拉宮和帕崩崗南北對峙，交相輝映。

    向下看去，20多位英國游客正徒步向帕崩崗走來。他們有說有笑，想必言談間不乏對西藏的贊美以及帕崩崗之行的期盼。但不知這些英國朋友是否知道，他們擁有的當今世界上最發(fā)達的語言——英語，就有很多單詞是藏文借詞，如牦牛YAK、馬球POLO等，而這些詞的誕生地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