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編織技藝 經(jīng)緯織就草原的禮物

    “我家里有8個兄弟姐妹，女孩們都有一身編織的好本事，是母親教給我們的，男人不管編織活兒。在我們那曲，有山的地方就有雪，有草的地方就有羊，有羊的地方就能紡線，每個那曲女孩都會織掛毯?！弊楷敯屨f。

    誕生于居住環(huán)境的編織工藝

    44歲的益西卓瑪看上去要比她的真實年紀年輕一點，卻樂于讓大家伙稱呼她為卓瑪阿媽。年輕的阿媽來自那曲地區(qū)班戈縣，20歲起便每日忙于編織類的活計，閉著眼睛也能編出一條花紋精巧的掛毯。

    卓瑪阿媽本次作為“藏北編織技藝”這項傳統(tǒng)技藝項目的代表，參加了“首次西藏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成果保護大展”。接到大展的邀請后，卓瑪阿媽帶著她編織好的背包和掛毯，從班戈縣一路風塵仆仆地來到了拉薩，沒閑暇時間在拉薩多作逗留，7天的大展一經(jīng)結(jié)束，卓瑪阿媽隨即搭上了返回班戈縣的列車。“阿佳卓瑪說她心里不住地掛念老家，在她家里還有1個女孩和2個男孩，都在令她操心的年齡?！弊楷敯尰静粫h語，聽不太懂，更不會說，面對那些熱心與她打招呼的客人，卓瑪阿媽唯有友善而寬和地微笑，一旁的工作人員將卓瑪阿媽的話語翻譯成了一種美麗的鄉(xiāng)愁，于是客人們聽明白了，坐在他們面前忙碌地使用織機編織五彩布料的阿媽，是一位心靈手巧樸實無言的藏北母親。

    神秘的藏北有無數(shù)傳說，考古學家至今還沒有在這里發(fā)現(xiàn)比新石器文化更早的人類活動遺跡。誰也不知道這些生存手段極為弱小的原始部落，為什么選擇了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高原作為自己的生存之地。有人說，藏北草原的地理高度決定了它的自然條件極其險惡，然而，艱難的環(huán)境最能激發(fā)出生命的潛能。英國歷史學家湯因比曾用實證主義的方法證明過，文明誕生的環(huán)境，是一個非常艱難的環(huán)境，而絕非是一個非常安逸的環(huán)境。湯因比也認為，優(yōu)秀需要苦難，美是艱難的。于是藏北牧民的祖先，正是在這個高寒缺氧、艱難險惡的自然環(huán)境中，創(chuàng)造出一種獨特的游牧文明。

    “在藏北草原上，一頂帳篷就是一個家，一個家就有一盞燈，盞盞燈點起來，就組成了草原上的萬家燈火?！弊楷敯屨f。

    “我家里有8個兄弟姐妹，女孩們都有一身編織的好本事，是母親教給我們的，草原上的男人們不管編織活兒。在我們那曲，有山的地方就有雪，有草的地方就有羊，有羊的地方就能紡線，每個那曲女孩都會織掛毯?！弊楷敯層终f。

    與蒙古族的蒙古包不同，藏北牧民的帳篷一般是黑色的，用結(jié)實的耗牛毛和羊毛編織而成。藏北草原上的帳篷不單單是用來睡覺，所有的牧民生活都以帳篷為中心，每天的生活從這里開始，也在這里結(jié)束。向卓瑪阿媽詢問這些黑色的牦牛毛帳篷是否是藏北編織技藝的起源，她笑了笑，答復(fù)道，“我不知道，但是帳篷草原上的女孩們都會編，有人編的快，有人編的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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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

    草原孕育了這一群不肯與藏地高寒氣候妥協(xié)的堅韌男人們，生活條件再惡劣，他們總能苦中作樂。勤勞的藏北牧民是閑不住的，放羊時手里總少不了一個紡線錘。雖然一天只能紡幾兩羊毛，天長日久，紡出的線就足夠編織，心靈手巧的藏北婦女便用這些羊毛紡好的線，編織出了一條條結(jié)實耐用的掛毯、一個個精美的編織袋，多用來換取一家人的生活用品。在藏北草原，婦女是家庭的中心，她們既操持家務(wù)，又掌管經(jīng)濟，是家里的主要勞動者，從早到晚，她們干著永遠也干不完的家務(wù)活。從某種意義上說，藏北草原的婦女比男人更具有吃苦耐勞的精神。卓瑪阿媽說，對許多藏北婦女而言，白天的時光是漫長的，女人們在一起拉拉家常，捻捻毛線，再編織成袋子或毯子，一家人就這樣等待放牧的男人歸來。卓瑪阿媽這一次拿到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成果大展上的“烏爾朵”，在藏北野外是一種拋石器，它用牦牛毛編織而成，既是一種裝飾，又是實用的放牧工具。據(jù)說，一個好射手可以打中200米以外的野獸。

    近幾年來，藏北草原上的生活亦是一年比一年殷實，藏北牧民買年貨必備的“三件套”是：車輛、手機、編織袋。采買年貨時，那曲大街上來來往往的牧民大多有一個羊毛的編織袋，有的是夾在腋下，那是還沒有看到如意的東西；有的耷拉著半個袋子搭在肩頭，那是還沒有采購滿，繼續(xù)物色；有的扶著滿袋站在街頭，那是在等待前來接貨的家人。漫長的年歲以來，編織技藝與藏北人的生活始終是不可分離，像他們的帳篷一般親密。

    藏北編織技藝源自于它固有的生活環(huán)境，這與林芝米林縣南伊鄉(xiāng)珞巴族織布技藝有異曲同工之妙。在珞巴族們沒有掌握紡織技術(shù)以前，人們習慣用獸皮、植物莖葉來御寒遮羞。后來，珞巴族的祖先在長期的采集活動中，對各種植物的特性有了了解，并懂得了從野生植物中提取纖維的方法，并且創(chuàng)造發(fā)明了簡單易用的紡織工具和紡織技術(shù)，使珞巴族人學會了紡織土布并用此縫制衣服。因此卓瑪阿媽說，一個女人若是掌握一門編織紡織類的工藝，大抵都是從她身邊的植物與動物中總結(jié)提煉出來的智慧。

    如今，卓瑪阿媽依舊每天忙碌于編織的工藝活里。“編一張大織毯要2天時間，大約可以賣1000塊錢。反而是小的腰帶繩結(jié)之類相對難編織一些，耗時長，也考驗編織人的工藝。我最喜歡制作大口袋的編織袋，藏北的男人出去后將它們搭在肩上、牛羊的背上，里面裝滿了酥油、糌粑和奶渣，便能滿足一天的所需品。男人們在草原上背著這些叮叮咚咚物件四處游牧，在家編織的女人們亦會覺得滿足?！?/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