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玩家雪頓節(jié)觀賞寶典

    出鏡攝影師

    阿高，畢業(yè)于上海復旦大學，在西藏揮霍了最好的青春時光，現(xiàn)在又做起了環(huán)球旅行的夢想。即將上市的《八廓曼陀羅》一書中有他關于西藏的奇思妙想。阿高多年來往來拉薩，曾多次拍攝盛大的雪頓節(jié)。

    一觀展佛

    拿展佛來說，為了一早拍到雪頓節(jié)哲蚌寺的展佛，有一次，我和藏族朋友東珠在頭天半夜就上到哲蚌寺山上。我們從僧舍里搬了幾個卡墊，睡在露天里，還好我們帶了睡袋，一點也不冷，在星光下入睡，這感覺美妙之極。

    一早醒來，天還未亮，就聽見寺里嘉令與鐃磬的法樂聲響，進寺沒多遠，碰見一隊僧人，百十來號，正抬著用來展佛的巨型唐卡，從措欽大殿出來。展佛用的唐卡還未打開，卷成一條數(shù)十米的長龍，一隊僧人用肩扛著，前后有吹著嘉令的僧人簇擁，在哲蚌寺狹小的巷弄里，這一隊人馬顯得擁擠而壯觀。有比我們還早來的朝圣的藏族人，在路邊合十守候，有人擠上前去，用頭去頂禮唐卡卷，能頂?shù)降娜艘荒樞腋！＿@幅唐卡一年只展出一次，一次只展出一個時辰，機會十分難得。

    展佛臺位于寺旁山谷對面，這里建起一座高大的臺子，面向寺里的大殿。盡管高臺后面建有石階和腳手架，但要把這近30米長的巨大唐卡卷送上臺頂，并非易事，五六十號人須進退有方，合為一體，方才不致出亂。上百個僧人齊心協(xié)力，將唐卡順順當當送上展佛臺，此時天色已然大亮，陸陸續(xù)續(xù)趕來的人們涌進整個山谷。桑煙四處燃起，彌漫在半空中。當唐卡緩緩展開時，筒欽渾厚的低音震徹山谷，嘉令和嗩吶的號聲悠揚而迭宕，宣告雪頓節(jié)開幕，隨著唐卡自上而下緩緩地展開，佛菩薩的面容一點一點展露出來，無數(shù)白哈達被拋向唐卡，那是信眾對信仰最好的供養(yǎng)。我此時擠進人群中，在唐卡正下方，哲蚌寺的幾名僧人手臂掛滿哈達，人們把哈達一頭挽起來，結成一個疙瘩，拎著另一頭，將哈達甩向唐卡，甩得越高越好，看上去就像一波波白色的波浪一般，當整個唐卡完全展開的一刻，整個山谷爆發(fā)出歡呼。桑煙四起，如起了大霧，山谷兩側上上下下擠滿了人群，山崖上也站滿了人，有人帶著紅色氫氣球，讓它們從桑煙中騰空飄去。

    展佛在正午結束，信眾們?nèi)匀挥可仙絹?，和出山的人一樣多，此時下到山腳下213國道邊上，街上也擠滿了人。2路中巴塞得滿滿的擠不進一只麻雀去，絕大多數(shù)人沿著公路往拉薩走。人們走得腿腳疲軟，臉上卻放著光。

    那一天起得晚的人，不僅打不到車，也趕不上中巴，多半還沒趕到哲蚌寺，展佛就已經(jīng)結束了。

    雪頓節(jié)上，喇嘛吹起巨大的法號。

---

    二品酸奶

    藏語的酸奶稱為“雪頓”。雪頓節(jié)雖然以“酸奶”為名，實質卻是慶?？嘈薜膱A滿。此時的拉薩，正有一年中最好的天氣，每天夜里一場細雨，早晚都十分涼爽，這也是拉薩一年中最輕松、最愉悅的時光。

    這種愉悅與拉薩城的作息密切相關，自藏歷新年到年末送鬼，拉薩城用一個個節(jié)日應和著四季的周轉，與修行的實踐相關。雪頓節(jié)緊接著寺院的六月“夏座”。所謂“夏座”，即與修行功課相關――夏季萬物生發(fā)，以慈悲為念的佛教徒為避免出門傷害世間有情，常有夏季閉關修行的功課，藏傳佛教格魯派寺一般定為兩個月的修行，出家僧侶不得出寺，嚴格的還要持齋，稱為“夏座”。過去在拉薩，為慶祝“夏座”結束，人們供養(yǎng)酸奶，所以雪頓節(jié)仍然是吃酸奶的節(jié)日。這時候的酸奶品質最好。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住在拉薩，那時有一個在那曲工作的朋友時不時來拉薩辦事，每次他都特意繞道去草原牧民家中，買一盆牧民自釀的酸奶帶到拉薩來，我們可以吃個五六天。那是我吃過的最好的酸奶，又濃又稠，味道更酸一些，所以一定要拌進白糖，攪勻了，用勺子舀著細細品嘗，那口感，輕爽馥郁。

    我還經(jīng)常在布達拉宮東側郵局前面的酸奶攤吃酸奶，這種小瓷罐裝的酸奶是拉薩乳品廠出產(chǎn)的，品質還過得去。小攤擺了很多年了，酸奶不貴，拉薩的太陽雖然熱烈，躲在陰影中便不覺得一絲的熱。從這里正好可以看到布達拉宮的側面，十分雄壯，今天的布達拉廣場過去是一片如八廓街般的老城區(qū)，稱為“雪”，后來遷走了。當年雪頓節(jié)的中心在布達拉宮所在紅山背后的龍王潭，早早搭了戲臺的帳篷，展佛一結束，藏戲就在這里開鑼登場。最先出場的是尼木巴或山南的扎西雪巴的開場戲，這兩派的傳人我都拜訪過，看過他們的演出，其唱調高昂悠遠。藏語“扎西”是“吉祥”的意思，所以開場戲就是以舞蹈和頌唱的方式來凈場并祈福。

    這只是引子，就這樣一邊吃著酸奶，一邊就好戲連臺了。

    三賞藏戲

    雪頓節(jié)的藏戲團來自各個著名的藏戲之鄉(xiāng)，除了尼木巴和扎西雪巴的開場戲外，真正好看的是藏戲中的“白面具”，包括《八大藏戲》這樣完整的故事，以及一些小品和民間故事。過去較出名的藏戲流派，在山南有乃東縣的扎西雪巴和窮結縣的賓頓巴（這是第一個藏戲班子）；在日喀則有仁布縣的江嘎爾、昂仁縣的迥巴、南木林的香巴，以及喇嘛嘛呢（其實是專講佛經(jīng)故事的說唱藝人）；在拉薩周邊有覺木隆和雪巴拉姆兩個劇團，這是近代比較重要的劇團。

---

    今天的藏戲演出分別在羅布林卡和龍王潭公園里，我更喜歡后者，這里舞臺較高，可以坐在草坪上一邊過著林卡一邊看戲，甚至可以支頂小帳篷，看累了就歇會兒。周邊有各類小吃攤、飲料攤。背著背簍的女孩一邊在人群中穿行，一邊叫賣“雪果、雪果”。雪果，藏語指土豆，西藏的土豆很小，只有杏子或李子般大小，但味道上佳，一般煮來吃，撒上辣椒面和鹽。生活是無限美好的，而過著林卡的拉薩人最善于享受這份美好。

    那年我們因為采訪雪巴拉姆，和藏戲團的演員們打得火熱。我們把八大藏戲幾乎都看過了，雪巴拉姆最喜歡演出的是《朗薩雯蚌》《卓娃桑姆》這些很民間的故事，前者講一個民女反抗山官淫威的故事，很底層但很給勁；后者是一出神話劇，關于嫉恨、愛情和復仇這些經(jīng)典母題，很受歡迎。在《智美更登》戲中，有模仿藏傳佛教寺院跳欽的舞蹈，好看得眩目。舞臺上還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神奇的動物，“飛馬”“神?！薄澳茴A言的鸚鵡”，演員們戴著牛頭、馬頭、魚頭就上臺了，說著話，唱著歌，藏戲真是神奇。

    Tips

    1.中青旅每周有前往西藏的旅行團，有“拉薩+林芝”“ 拉薩+林芝+日喀則”的不同搭配，游客還可以選擇“去飛回臥”和“雙飛”不同的交通方式。如果自由行進藏，則最好提前預訂好住房，雪頓節(jié)期間會相對緊張。

    2.記得衣服穿多點，早晚溫差大。

    3.進入寺內(nèi)盡量別大聲喧嘩，尊重藏人的習俗。

    4.在雪頓節(jié)看藏戲，昭示了“林卡節(jié)”的來臨。這個節(jié)日沒有列入任何菜單，不過卻是西藏最牛的節(jié)日，川西人稱為“耍壩子”，美國人可能會稱為野游或度假之類的。就是說找一個有草有水的地方，盡情地玩上幾天幾夜，最好扎著帳篷，晚上睡在卡墊上， “過林卡”伴隨著所有愉快的節(jié)日——法會、跳欽、賽馬會——吹牛、喝酒、聊天，一直玩到星光燦爛的時分。